香江忆旧录||从叶童夺冠，聊聊33年前新白娘子制造的芝童CP和与之相关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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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童在凌晨两点多发博声明退出，IP地址还在四川。“美好记忆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一直珍惜，也因为美好总是短暂。”

新白娘子传奇演唱会其实2024年就开始了，成都站之前，曾走过南京、杭州、镇江，票价不低，但火爆不减，可现在，叶童喊停。

事发突然，网友震惊，有人吐槽她“背刺”赵雅芝，不给对方留体面，也有人称赞她明智，不过分消费情怀，是体面行为……像一石激起千层浪，粉丝的沸沸声浪在今天，而这颗石子，其实来自遥远的33年前。

《新白娘子传奇》1992年首播，1993年引进大陆，当时拍完，叶童和赵雅芝谁也没想到它会成为收视冠军，在大陆掀起巨浪，之后多次重播，更是塑造了一代人的童年记忆，历经三十多年，依然能有回响。

▲ 这张剧照，那一代人太熟了，多少小女孩模仿过白娘子头披白纱的造型。

▲ 剧中两世情缘，下一代许仕林和胡媚娘由二人继续扮演。许仕林开朗勇敢，胡媚娘娇俏调皮，这对CP当时也很火。

今年是蛇年，白蛇传是中国人最耳熟能详的蛇年故事，而叶童赵雅芝演绎了大家最认可、印象最深刻的许仙白娘子，大家都期待一个合体。

春晚之前，叶童赵雅芝为时尚杂志拍摄的大片就上了热搜。赵雅芝生于1953年，叶童生于1963年，但出现在大众面前她们身形笔直纤细，气质一个婉约一个帅气，时间真是对她们非常友好。

▲ 新白本是通俗台剧，但因为太过深入人心，成为一代人的童年记忆，两位港星保养得宜，今时今日也成为时尚杂志的灵感之一。图源水印

春晚，二人果然在小品《借伞》中压轴登场，那一刻大概很多观众暂时放下手机观看吧。

▲ “莫非前世那一眼，只为今生见一面”。

作为经典老剧，能与《新白娘子传奇》的国民度相媲美的，只有它之前的1986版《西游记》，它之后的《还珠格格》，再晚一点的《武林外传》《甄嬛传》……未来，不知能否再历经多一点时间淘洗？

以现在眼光看，叶童赵雅芝是当时国民CP，她们在《新白娘子传奇》之后还合作了三部剧，当时的人也是看到了这对CP的力量，只是那时还没有CP一说，给同性演员组CP更属超纲。

今天我们就一起来看看，当年这一段CP故事是如何成就的：两位香港演员为何去台湾拍戏？《新白》的爆火有何必然与偶然？以及现在，面对情怀收割的大好契机，叶童为何要“拆CP”？

叶童：天才演员，个性女郎

1992年叶童29岁，已经拿到两次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一次金像奖最佳女配，其中第一次拿最佳女主时她才20岁。

19岁那年她拍了自己第一部电影《烈火青春》，搭档是张国荣，后来张国荣这么评价她：假如我当导演，我的第一部戏一定找叶童，这个女孩是天才。

▲ “那时候叶童刚刚出道，但已让我觉得她挥洒自如得不得了”。

▲ 《烈火青春》剧照，叶童19岁，张国荣26岁，还没有被广泛叫作“哥哥”。

▲ 《烈火青春》两位女演员，夏文汐和叶童。夏文汐因两年后拍了《唐朝豪放女》被熟知，但她很早退圈结婚生子了，关于她的故事，。

▲这部电影导演谭家明，当时被称作香港戈达尔（法国新浪潮电影大师），王家卫给他做过编剧，普遍认为王家卫风格受他很大影响，谭家明后来也剪辑过王家卫的《阿飞正传》《东邪西毒》。谭家明执导的这部《烈火青春》当时得到金像奖八项提名，是香港新浪潮电影代表作，如今看也毫不过时。这部电影的美术指导是著名的张叔平，后来也跟王家卫合作无数。

除了张国荣，叶童跟梁家辉、周润发合作搭戏也不落下风。

1985年叶童跟周润发演《等待黎明》，两人都提名了金像奖，后来周润发因此拿到金马影帝，是周润发拿到的第一个影帝。十年后两人再次合作电影《和平饭店》，那是周润发去好莱坞发展前拍的最后一部电影。

▲ 青涩周润发和叶童。

▲ 《和平饭店》里这一幕许多人记得。

叶童与梁家辉的缘分就更深了。有些人惊讶叶童在浪姐的第一通电话，为什么打给梁家辉？他们有什么渊源吗？

其实两人十几岁就认识了。两人做广告模特，合拍广告，梁家辉说叶童是他的白月光。两个人1991年两人在《婚姻勿语》里演离婚夫妻，叶童就是凭这部电影第二次夺得金像影后，2023年他们在电影《我爱你！》里演老年夫妻，叶童因此提名了金鸡奖最佳女配。

▲ 1991年，叶童28岁，梁家辉33岁，男帅女俊。

▲2023年电影《我爱你！》，两个人戏里的夫妻缘分从年轻到年老。

▲浪姐第一通电话，叶童难得展露脆弱，哭着诉说自己参加浪姐的心情：又想来又害怕。梁家辉安慰她：你就当去玩，过程肯定辛苦，你享受过程，就不会觉得辛苦。挂电话前叶童说“谢谢哥哥”，梁家辉回“除了我你还能找谁”。

叶童当年起得迅速，被各种大佬围圈称赞，但后来的名气和演艺成就不及旧日搭档，这里面有几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态度。

起点这么高，发展这么顺利，叶童自称当时是“有点飘”，也得罪了不少人。

▲ 叶童2024年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访时曾直言得罪过不少人。

她有几大原则：不轧戏，不接重复角色，不接续集。这对那个时代讲究“搏命揾钱”讲究七天拍一部电影的港片而言，未免有点太过清高，被排斥也是理料中事。

在那个人人急速狂奔大包大揽的时代，叶童平均一年只接两部戏。

后来很多人拿张曼玉和叶童对比，张曼玉比叶童小一岁，两人演技都受认可，为什么叶童没有达成曼玉的成就？

根据公开数据，张曼玉1985年3部剧3部电影，1986年3部电影，1987年7部电影，1988年11部电影，1989年10部电影；而叶童呢，1985年1部电影，1986年3部电影，1987年3部电影，1988年3部电影，1989年1部电影。

▲1992年的金像奖影后，是张曼玉颁给叶童，上一年是张曼玉凭《阮玲玉》获奖。

▲很多人都忘了《阮玲玉》叶童也有参演。

▲ 2005年跟孙红雷搭档拍《刀锋1937》，孙红雷还在将叶童和张曼玉并提，说她俩是他喜欢的香港演员。他称赞叶童：叶童是不折不扣的学院派，她的信念感建立在残酷之上……我觉得她值得中国内地所有演员学习。总之，是我合作过的最极致、最残酷的女演员。

叶童的选择对个人而言当然是对的，她是想对作品负责，对观众负责，想走得扎实走得远。

她每部戏都认真，的确拍出一些小众精品，但是错失的机会更多。行业爆发期，谁也无法准确预测哪些机会后来能改变命运，数量少，成功机会就少了。而且她原则性这么强，容易在他人眼中留下难搞的印象，难搞的人，机会也可能来得比较少。

▲1991年电影《阮玲玉》，导演关锦鹏要求叶童剪短发，说这个角色效果更好，她坚持不剪，关锦鹏只好接受。

▲叶童是模特出身，热爱潮流，注重品味，她穿皮衣，骑哈雷，戴克罗心，品酒，抽雪茄，玩乐队，以及潜水、射击、帆船……爱好极非常丰富，50岁以后她开始学吉它，每天要弹15分钟。

▲这两年内地观众才发现叶童的衣着品味了得，其实她一直是潮人。这是1990年，叶童被选入香港十大衣着杰出人士，一同获奖的还有张曼玉、林忆莲、何鸿燊等。图源水印

后来关锦鹏在采访中说叶童比张曼玉早了半代，张曼玉赶上了香港电影冲向国际的时代，叶童没赶上，这是timing（时机）的问题。他说：这就是命。

后来叶童接受采访，屡次被问到是否后悔当年拍戏太少，她承认当时错过一些很好的戏，但总结时会斩钉截铁回答：不后悔，不能后悔。

不后悔，大概也是叶童的原则。

除了早了半代，叶童还做了另一个后来很多人说错误的选择：1991年开始去台湾，反串出演一系列热门的台剧。

这其实起源于1990年她在胡金铨电影《笑傲江湖》里演小师妹，有个男装扮相。

▲这部电影胡金铨与徐克联合执导，拍到一半两人闹翻，因为胡金铨风格古朴浪漫，徐克则比较天外飞仙，最后胡金铨退出剧组。人人会唱的《沧海一声笑》出自这部电影。

叶童这个男装扮相活泼灵动，被台湾金牌制作人杨佩佩看中，大价钱请她到台湾拍电视剧《碧海情天》，叶童自此走上反串拍电视剧之路。

那是1991年，下一年，她就遇到了那部命运转折点的《新白娘子传奇》。

▲这是1994版《倚天屠龙记》拍摄时期，中间是杨佩佩，两边是马景涛、叶童，导演赖水清，周海媚。杨佩佩当时与琼瑶齐称台湾两大女制作人，程小东、张叔平都曾是她的班底，也爱用香港演员，只要看中就舍得花钱请，她制作的剧我们熟知的如《天若有情》《如来神掌》《飞刀又见飞刀》《春去春又回》，还有任贤齐和吴倩莲版《神雕侠侣》，引发争议的黑衣小龙女是张叔平手笔。

在叶童采访中，最难回答的问题，第一是当年拍戏少是否后悔，第二就是如何看待许仙这个角色。

但凡换个人，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回答，那么经典的角色，对哪个演员不是一生成就？

但叶童不同，她曾是天才电影演员，千面女郎，在电影辉煌的年代去拍电视剧，一不小心演个角色深入人心，从此被这个角色牢牢锁住，叶童被许仙“吃掉”了，很多年里观众甚至无法接受她再演女角色……

▲1990年《今夜不设防》，由倪匡、黄霑、蔡澜主持，叶童上节目，倪匡大赞：“她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漂亮女生，但她也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看完许仙的观众：叶童不是女生。确实，当年叶童也曾经被港圈认为不够漂亮，可以说这也是她早年的心结之一。

当然，对此叶童也坚称：不遗憾。

赵雅芝：电视剧女王，心愿很小

如果说叶童气质一直都很港女，赵雅芝则不然，很多八零后印象里她几乎算台剧演员。

其实赵雅芝同样是土生土长香港人，20岁那年还参选无线第一届港姐比赛，得了第四名。

▲ 最左赵雅芝，在前五名里最娇小最后出名的也是她。

▲ 参加港姐选美的日本航空空姐小赵。

赵雅芝1973年参选港姐之前做空姐，选完港姐也没当艺人，仍然回去做空姐，赵雅芝后来形容自己“志愿很小”。直到1975年她才加入无线，还要求做幕后，做过谭家明的助理编导——不错，正是拍《烈火青春》的谭家明导演。

赵雅芝没有事业上的雄心，1975年她还早早结了婚，但她长了一张太有观众缘的脸，她开始出镜，做主持，拍电影，然后在1978年电视剧《倚天屠龙记》后迅速走红，电视剧是她的本命。

那年，她的长子一岁。

▲赵雅芝演周芷若，郑少秋演张无忌，当年杂志盛赞赵雅芝古装扮相娇俏、柔弱、楚楚动人，说她和郑少秋是荧屏情侣，这未免有点忽略了汪明荃扮演的赵敏。

▲ 赵雅芝与第一任丈夫。现在多把男方身份写成医师黄汉伟，在早期新闻里他是电子工程师黄伟汉。

后来赵雅芝承认自己那时美丽大于演技，说那都不能叫演戏，只是算作傻傻出镜。但她就是有观众缘。

赵雅芝那一阶段作品，多年后人们难以忘怀的还有1979年《楚留香》和1980年《上海滩》。

▲郑少秋的楚留香扮相太经典，所以从1979年演到1995年，但赵雅芝的古装之美也是独一份。

▲《上海滩》，冯程程和许文强。囿于成本，这部以上海为背景的剧没有在上海取景，赵雅芝说这场雪地戏是在九龙塘附近一条小巷拍的。

▲ 多年后赵雅芝发出过一张拍摄时的花絮照。

▲ 赵雅芝回忆周润发当年，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小伙子”。周润发比她小2岁，那年25岁。

《上海滩》被称为香港电视史最经典最成功剧集之一，1985年引进内地，也是万人空巷。

高晓松回忆说当年《上海滩》在工人俱乐部录像厅放，每天放两集，他每天下课去看。

有一天大雨，他匆匆忙忙赶到录像厅，一摸口袋忘了带钱，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狠心割舍这两集，于是少年的他决定割舍自尊，淋着大雨向路人真诚求助：请你们帮帮我，我太想进去看了，我太爱冯程程了……就这样五分一毛地凑够了一块钱，如愿进到录像厅，看到了最爱的冯程程。

▲ 报纸赞她难得的美艳与清逸。

后来导演说拍《上海滩》时赵雅芝演技青涩，大家花很多力气帮她，但那时的女性角色其实不需要太多演技，清纯气质已经是最好的演技，谁能想到，赵雅芝在拍这部戏的时候还怀着孕，就在那年，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

后来赵雅芝上《艺术人生》，主持人问家庭与事业如何选择，她毫不犹豫说家庭。

▲“事业对我来讲，有当然好，要是没有，我也愿意全部精神放在家里”。

但如日中天的事业和两个孩子并没有令她的家庭更坚固，赵雅芝那么年轻，那么红，她的追求者不断，闹得最大的不是跟赵雅芝合作最多的郑少秋，而是另一位当红小生黄元申。

▲ 这两位站一起是真的好看。

应该很少人记得黄元申了，时间久远，何况他出家又还俗，早已不在江湖。但当年他可是真红，是真正的港圈第一小生。

还记得“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么，来自1981版《大侠霍元甲》，内地播出的首部港剧，也是街知巷闻的一部戏，饰演霍元甲的就是黄元申。

▲ 左三是黄元申，左四是剧中搭档米雪。黄元申饰演的霍元甲，武打扎实，气质英武中带儒雅，塑造一代人记忆。该剧于1981年在香港丽的电视（亚洲电视）首播，1983年作为第一部被内地引进的香港电视剧集在广东电视台播放，1984年5月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

黄元申早年家境贫寒，住过贫民窟，幼时遇到高人习过武，据说学习也好，但考上国外名校也没条件读，中学毕业后辗转各种底层职业，说的是“七十二行，干过七十三行”，弟弟帮他报考了艺员训练班，成为炙手可热的武打明星，改变了命运。他被称为“OK仔”，是说遇到求助都义不容辞说OK。

黄元申比赵雅芝大五岁，跟赵雅芝一样1975年结婚，有两个孩子。两人的绯闻极具戏剧性，比如说黄元申太太说发现丈夫身上有封情书，落款一个芝字；比如赵雅芝丈夫发现一封黄元申写给赵雅芝的情书，怒而家暴，并发给媒体朋友登出。

在民风保守的香港八十年代，两位当时得令的电视一线明星，公然双双出轨，报纸上的口诛笔伐可谓空前，以至于再过十年之后的2009年，吴君如还在综艺《星星私房话》中提到这件旧事。

那期嘉宾主要是汪明荃，大家聊到当年她和郑少秋、赵雅芝演《倚天屠龙记》。吴君如说当年她不喜欢赵雅芝，为此跟同学大吵，为什么呢，因为赵雅芝婚内与黄锦燊交往。

大家纷纷摇头说她搞错，吴君如反应过来，说：“啊，是黄元申吗？”嘉宾轻轻点头，同时谨慎地说“流传，流传”，吴君如继续加补丁，说自己那时年纪还小，字幕组再次加强补丁，飘过几个大字：吴君如又胡说了。

▲ 吴君如1965年生，当年才十四五岁都听说了，可见当年这段绯闻路人皆知，对赵雅芝声誉有很大影响，但又因为这段综艺，网络上出现了“吴君如爆料赵雅芝偷汉子”的新闻，这也是娱乐圈人个个小心翼翼的原因，因为随口的说笑会被当成大新闻，引发粉丝不满。

▲ 2013年吴君如发过与赵雅芝合影，表明与赵雅芝没有因此交恶，但赵雅芝粉丝不原谅她，在评论区骂她。

总之，两位当事人都大受影响，赵雅芝1982年离了婚。黄元申这边，事业下滑，在约十年后的1989年到香港宝莲禅寺出家，他说是佛缘，新闻说是情伤。

▲ 中为黄元申。2005年他还了俗，但始终隐居，行踪成谜。

当然，这对赵雅芝的打击更加重大，家庭事业双受伤，还有争夺抚养权的官司。她在这场风波中孤身做战，几近身败名裂，这也是她为什么后来转至台湾拍戏的原因。

那杀不死你的，只会令你更坚强，在《艺术人生》主持人问：你是外柔内刚吗？赵雅芝说：我是外刚内刚。

要扛过这些，应该是需要很多刚强的。

但赵雅芝并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家庭理想，1984年底跟真诚追求她的归港留学生黄锦燊结婚，这位胡子大叔后来经常跟在她身边，大家应该都很熟。1987年，赵雅芝生下了第三个儿子。

▲ 1981年电视剧《女黑侠木兰花》，两人相遇，当时赵雅芝与前夫在纠缠状态，读书归来的黄锦燊不管不顾地追求美人，也曾被指责“挖墙脚”，也有新闻说令前夫暴跳的情书来自于他。黄锦燊职业经历很丰富，除了艺人，还做过药剂师和律师，这两个职业资格可不容易取得。

▲ 赵雅芝这段婚姻被她保护得很密实。

受新闻拖累，但人又要生活，1988年，赵雅芝在照料孩子之余，开始抽空去台湾拍戏，《京华烟云》《戏说乾隆》是她这一时期代表作，都风靡一时。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1992年的《新白娘子传奇》。

▲ 其实那时候去台湾拍戏的香港演员很多，因为台剧刚起步，缺乏扛剧大咖，所以港星去拍片酬高，被香港演员谓之为“揾真银”，除了前面提到的郑少秋、周海媚等，还有很多人印象里误以为是台湾演员的刘雪华。刘雪华1984年就去台湾拍戏了，右图是她当时演的《笑傲江湖》里的任盈盈。

一代经典《新白娘子传奇》

是怎样炼成的

就这样，香港演员叶童赵雅芝从香港来到了台湾，一个29岁，一个39岁，开始拍《新白娘子传奇》，那时，所有人都没料到这部剧后来会火成那样。

▲ 当年报纸：台视邀赵雅芝、叶童演黄梅调连续剧。

大家只是想做好一部剧，所以聚起一帮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人。

比如编剧。

这部剧一开始是想拍一部30集的悲剧，以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收尾，但成片效果好，被要求生生再加20集。编剧意见不合，有的中途离开，因此剧本几易其手——

其中大师贡敏奠定前30集大纲，但只写到端午喝雄黄酒现原形；

之后赵文川接手，剧情变得跌宕起伏，争议较多，比如白娘子会为了许仙有面子就让小青去梁府盗宝；

赵文川写到水漫金山，之后方桂兰入场，观众认为她风格最接近贡敏；

后期担负注水重责的是何冀平（在《新白娘子传奇》编剧栏里署名为：何麒），褒贬不一，但贡敏最认可她；

最后导演夏祖辉亲自完成不太好的结局：让胡媚娘死，让许仕林与碧莲结婚，让许仙两眼空空与白娘子成仙去。

▲ 大编剧贡敏与何冀平。

几位编剧中名气最大是贡敏和何冀平。

贡敏是台湾剧坛十项全能手，他从小爱戏剧，17岁加入话剧队，做戏剧研究、创作、评论，后来做导演，一生志业从未离开戏剧，几乎得过台湾所有戏剧相关奖项。写《新白娘子传奇》那年贡敏已经61岁了，他也是剧中使用黄梅调对唱形式的支持者。

何冀平则更是传奇，1982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工作进了人艺，1984年为人艺创作《天下第一楼》，取材于京城老字号“全聚德”的故事，是人艺的看家戏，到今年6月2日，演了整整600场，后来人们常把它与《茶馆》并提。她写《新白》时值41岁。

▲ 这是《天下第一楼》1988年首演。大家熟悉的杨立新曾演这部剧多年，年轻观众可能更加知道他与儿子杨玏一起演了《封神1》，一个演东伯侯，一个演伯邑考。

何冀平得到过的认可太多了，来自曹禺、吴祖光、于是之、黄宗江……

1989年何冀平移居香港，她的父亲曾是李宗仁部下，幼年她就是在香港读完幼儿园才回北京，在北京时，她就住在李宗仁家里，穿父亲寄来的漂亮衣服，与同学格格不入，每天坐红旗轿车上学，太扎眼，她抗拒，但没办法拒绝。

长大后上山下乡，上大学，特招进人艺，成名，而后离京去香港，与在凤凰卫视工作的丈夫和在港的父亲团聚。

去香港后，何冀平完全凭一支笔开创自己的事业，除了《新白》，她写过的影视剧本有《千秋家国梦》《新龙门客栈》《投名状》《邪不压正》等，她为香港话剧团写的话剧剧本有《烟雨红船》《德龄与慈禧》等，至今还在上演。

▲ 小时候的何冀平。

▲ 何冀平与丈夫程治平。程治平的父亲程思远也是李宗仁部下，当年与李宗仁一同归国。何冀平夫妻俩都是在香港度过童年，在北京成长。

▲ 何冀平的丈夫程治平，还有一位著名的姐姐林黛，曾蝉联四届亚太影展影后。林黛原名程月如，是程思远长女，艺名来自她英文名Linda。她三十岁那年与丈夫争吵后负气自尽，遗书写“万一你真的想救我的话，请千万不要送我到公家医院去，因为那样全香港的报纸都会当笑话一样的登了！只能找一个私人医生，谢谢你”，可惜丈夫没有及时发现……1957年林黛演《情场如战场》，编剧是张爱玲。

▲ 张大千画的林黛。

编剧之外，编曲也功不可没。

左宏元老先生今年已经95岁高龄，但在新白娘子传奇演唱会成都站，他还坐着轮椅出现，中气十足跟大家打招呼，还参与了合唱。当年给《新白娘子》作曲时，他62岁。

你可能没听过左宏元的名字，但是你一定听过他的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当年大人小孩哭成一片那首，他是作曲。《蜗牛与黄鹂鸟》，“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他是作曲。“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是他，“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也是他。

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左宏元与琼瑶合作，操刀琼瑶影视作品编曲，《我是一片云》《彩云伴海鸥》《月朦胧鸟朦胧》等都是他的作品，写歌之前他都要仔细研读和揣摩小说的气氛。

▲ 琼瑶，左宏元，凤飞飞，多次合作出厉害的作品，是当年铁三角。

那时，琼瑶在剧本改编、演员选择、歌手选择上都要听左宏元的意见，他推荐了邓丽君。

邓丽君当时年纪小，还未成年，但他说她聪明，向琼瑶力荐，给邓丽君讲解歌词意思，邓丽君一唱，琼瑶非常满意，《千言万语》《彩云飞》等就是左宏元写邓丽君唱的。

▲ 中为邓丽君和左宏元，师与徒。

其实到《还珠格格》，赵薇也有他力荐，那首《有一个姑娘》，是左宏元非要加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种“数来宝”曲艺元素，琼瑶觉得有点破坏她的歌词，他坚持这样效果更好。

回到1992年，《新白娘子传奇》很多歌曲都是左宏元谱曲的，他融合了戏曲元素，既朗朗上口，又别具一格。

▲ 懂京剧的评论人说，在不知是左宏元作曲的情况下，只听了一句，就知道这人一定懂京戏。

▲ 白娘子与许仙西湖相遇，乌篷船上小青与船夫对唱一首《渡情》，小青唱得娇俏，老船夫唱得豪迈，老船夫唱段是左宏元真声。

有个性潇洒的演技派反串做男主，人气超高的电视剧女王做女主，最好的编剧和作曲，加上导演本是黄梅调大师，指导身段的则是资深戏曲家万裕民……所有人都很用心，共同做出了一个好作品。

同时，《新白娘子传奇》的大爆，也得益于它的题材、价值观和演绎方式都安全而美好。美好使它对受众有吸引力，安全使它不断被选中重播。

白蛇传题材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连鲁迅当年听说雷峰塔倒掉，第一反应也是白娘娘可以出来了，可见这是民族记忆。价值观也正统，说的是恩，是孝，是因果，是善，都是中国最根深蒂固的价值观。最难得它的演绎方式不是生硬说教，主要还是放大传统价值观中美好一面，即使时代再前进一点看也容易接受。

当然视觉也美好，赵雅芝够美够典雅，叶童反串够潇洒，剧中人穿着漂亮的纱裙，唱唱黄梅调，连施法手势都像一个舞蹈，日常岁月静好。

▲ 小青深夜对月亮练功，白娘子施法助她一臂之力。看赵雅芝身段，谁能想到她并没有戏曲功底，只是在拍戏期间跟老师学了身段。

▲ 白娘子会这样笑，千回百转。

后来人们常常回顾新白剧组在江南拍戏花絮照，当年他们在杭州、南京、镇江等地一共只拍了两周，却留下许多有趣的照片。

▲ 一起吃冰棍。

▲ 虽然是剧中场景，但一看表情就知道这是叶童不是许仙。

▲ 跟法海好好站在一起的也不可能是许仙、白娘子和小青，只能是叶童、赵雅芝和陈美琪。

▲ 家属也在。

到这里，经典已经铸成，但嗑CP还没有开始。距离叶童和赵雅芝成为CP还有一段距离，需要时间的发酵。

叶童赵雅芝CP之路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媒体上，只有男女演员才传绯闻，同性演员尤其是同性女演员之间都是传不和的。

《新白娘子传奇》之后再过两三年，叶童和赵雅芝又搭档拍了三部剧，都是古装，都演情侣，可见她们是很受欢迎的荧屏情侣。但即便如此，她们也逃不出“女生之间总是暗流汹涌”的成见，被传不和很多年，当年的小孩可能还有模糊印象。

传不和的时间很长，两人在不同采访里澄清多次，赵雅芝赞叶童演技公认的好，叶童说赵雅芝是美女的典范。直到2010年叶童上《可凡倾听》，叶童还在澄清：我很欣赏她，合作很开心，没有不和。

▲ “怎么说我们也经历很多，大家共同的创作得到大家的欢迎，我们很开心”。

那时叶童还自我安慰，说跟女演员拍戏传不和总比跟男演员拍戏传绯闻强。

▲ 她没料到自己和女演员也能传绯闻。

除了不和，当年叶童赵雅芝需要解释的第二个问题是：女女拍情侣戏会不会尴尬？

她们要证明自己不会尴尬。赵雅芝说都是女生，不必拘谨，拍戏更加放得开，而且没有绯闻多好。叶童也说女生之间牵牵手啊靠在一起啊都很自然很舒服。

她们还要证明自己可以入戏。赵雅芝说第一次看到许仙扮相觉得很帅，叶童也多次说入戏的时候能感到赵雅芝很可爱，感到很爱她。

▲ 但主持人眼神一变，叶童也能迅速反应过来，提醒：你的幻想不要去那么远。

1995年叶童赵雅芝合作最后一部戏《笑看良缘》，之后长期没有合作，私下也不算熟络。

两人人志趣明显不同，一个在家庭，一个在自我。

1992年赵雅芝39岁，但无论外表气质身段，演少女都不违和，上天厚待她。演完《新白娘子传奇》她成为华语片酬最高女明星，正是拼事业的大好时候，然而她自认第一身份是妈妈，孩子还小，转身又回归家庭多年。

▲ 《新白娘子传奇》之后三年，她与叶童演《笑看良缘》，依然美丽如斯。

1992年之后，赵雅芝作品变少，1995年后渐趋于无——时间点与老公黄锦燊转行做律师接近。

黄锦燊起初在美国攻读药剂学博士学位，做药剂师，同时在武馆学咏春，机缘巧合接触到来拍戏的剧组，看到了仙人一般的赵雅芝，开始猛力追求，如愿成为美人的夫君。但做演员他始终没有碰到合适的角色，声名寂寂。

1996年他47岁，再次转行成为律师，专为明星打官司，取得伦敦大学法学学士和执业大律师资格，还为梁家辉醉驾案辩护过。到2018年，他69岁了，又回来拍戏，为避免麻烦，不再在大律师公会续牌。

但他说自己又不打算退休，哪天想回去了，分分钟做回大律师。学霸拥有任意转换职业的自由。

▲ 赵雅芝与身穿着律师袍的黄锦燊。

▲ 黄锦燊与梁家辉。黄锦燊做律师求务实低调，但这起官司涉及影帝，实在低调不了。

▲ 赵雅芝上节目说家里的事她都一肩挑，但她语气毫无怨尤，对于作为一个辛勤的主妇十分平静。她母亲是家庭主妇，她的幸福家庭模板就是这样的。

2002年后赵雅芝复出少量拍戏，很少量，同时，她的时代也已经过去。

但家庭生活应该很静好，凡有活动，都与丈夫黄锦燊出双入对。三个儿子，今年长子48岁，次子45岁，小儿子也有38岁了，长子次子都是圈外人，只有小儿子在海外读完本科又去北京电影学院读了研究生，进了演艺圈，赵雅芝也是尽量托举。

▲ 身后身旁这铁塔般的身影，多年来似乎已变成赵雅芝标配。

▲ 赵雅芝的全家福变迁。

▲ 只有小儿子进了娱乐圈，她带他上过东方卫视春晚。

其实叶童的家庭也很幸福，她自己这么认为，但其他人似乎持相反意见。她的家庭可能是她身上最大争议。

叶童过往采访中总有个问题，她不好答，记者也不敢问，张小燕、鲁豫都只旁敲侧击，那就是：如何看待丈夫陈国熹的绯闻多多。

▲ 张小燕的提问最大胆：你会不会给你老公太多空间？

叶童16岁认识陈国熹，那时她做广告模特，陈国熹是副导演，陈国熹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像家人，25岁那年叶童跟他结婚。

▲ 1988年，叶童与陈国熹。

▲ 他们的订婚戒指，一金一白，很有风格，叶童戴着从青丝到白发。

后来，八卦杂志常拍摄到陈国熹私会不同女性的照片，但他与叶童关系很好也是真的，他们没有生育，时常一起参加聚会，不时秀恩爱。

叶童出生于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得到的父母的爱不多，但做广告业、时尚品味快人一步的陈国熹给了她很多引领和完整的亲情，他早年教给初出茅庐的她很多东西，让童年封闭的她变得开朗，看世界变成彩色，当年也是他提醒她得奖不要太骄傲。

他们还有很多共同爱好，比如哈雷、克罗心、电影、摄影、乐队……跟陈国熹一起，她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还说自己没有刻意经营过婚姻，更有仪式感的是陈国熹，当年参加刘嘉玲和梁朝伟婚礼，与他们纪念日就隔一天，她忘了，但陈国熹会准备惊喜。

▲ 笑容和肢体语言中流露的是默契和真情。

2016年鲁豫采访，叶童带鲁豫去几处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地方，第一处就是当年遇见陈国熹的地方，她说当年是片草地，架了个秋千，他们在这里拍快餐店广告，现在已经变成高楼。

她带鲁豫去的第三个地方是音乐教室，她当时学吉他五年，现场乐队表演了几首，身后乐队成员里也有陈国熹，没有刻意介绍，就是存在。

无论如何，他永远陪在她身边，支持她，这也许就是她想要的。

如何看待陈国熹的绯闻，叶童没有很正面回答过。她说自己拍戏时也会爱上拍档，说婚姻中最重要的是“空间”，说要不忘初心，记得当初这个人为什么吸引你，说有伴对人生很重要。鲁豫当年结论是，虽然她很酷，但她的内心有传统一面。

但这也许不是传统，而是一种需要。

大女主最大的考量是在关系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叶童已经在婚姻中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对方对自己的支持和帮助，宽容与保护，至于忠诚，可能不是最重要的。

▲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维系这段婚姻”，叶童说这是信念。

与赵雅芝醉心于家庭不同，叶童一直活跃在幕前，演戏这份事业，她没离开过。

她在《新白娘子传奇》之后三年很努力，平均每年六部作品，但1995年后又恢复了每年一两部作品的节奏，后来戏份渐渐变少，资源渐渐没那么好，这是行业的必然，对于一切起落，她都接受，“淡淡的，也很好”。

后来转战内地，所以有了电影《我爱你！》，有了浪姐。

▲ “我已经忘了自己到底什么年龄，我只知道我对我的生活还有很多追求”，以及“我现在开始认识我自己，可是你们就说我老了”。

叶童和赵雅芝交友圈也大不同。

叶童注重隐私，作品之外新闻少，但根据她的丈夫和朋友们发出的信息来看，她活跃在时尚圈和电影圈。她的朋友圈很豪华，有梁家辉、杜德伟、钟镇涛、梁朝伟、刘嘉玲、曾志伟……

▲ 各种名流聚会，很多我们熟悉的面孔。

晚风轻轻地吹起，叶童起身站在二楼露天的台阶上唱起《夜来香》“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轻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她唱得醉了，我们这些不舍离去的客人也听得醉了，我喃喃自语：“她表演得真好。”张叔平叼着烟眯着眼睛说：“我喜欢她那小手袋挂在麦克风架子上的感觉。”

晚风轻轻地吹起，叶童起身站在二楼露天的台阶上唱起《夜来香》“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轻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她唱得醉了，我们这些不舍离去的客人也听得醉了，我喃喃自语：“她表演得真好。”张叔平叼着烟眯着眼睛说：“我喜欢她那小手袋挂在麦克风架子上的感觉。”

▲ 2008年叶童夫妇去不丹参加了刘嘉玲梁朝伟婚礼，后来林青霞写专栏回忆婚礼当晚盛况，其中有叶童唱了首歌。这做派，很叶童。

赵雅芝这边呢，作为一个主妇，有老公还有三个孩子的生活需要照顾，她不太有时间社交。她与叶童的关系，是友好的老同事的关系，看老同事的话剧，还是叶童老公张罗的。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市场对她俩的需要和认可。

2018年，叶童、赵雅芝、陈美琪曾一起参加《王牌对王牌》，虽然是综艺，但叶童依然演得非常认真，眼含泪水，把对手戏演员硬拉入戏。她对演戏是真爱。

▲ 赵雅芝没有上白娘子妆造，但是穿了白衣。

▲ 其实一开始气氛是搞笑的，以沈腾、贾玲、欧阳娜娜的表演引出，还有王源扮演许仕林。

时间流转至此，CP的时代终于到来，嗑CP的风终将吹到这一对已经过去多年的CP身上。

CP为什么这样火

人们常说的CP，源自英文coupling（配对）。Coupling这种现象，兴于日本，影响到中国。起初人们沉迷于动漫、小说、游戏里虚拟角色之间的浪漫关系，渐渐拓展到影视角色、真人，以及不同故事不同时空里完全没有交集的角色（俗称拉郎），这，就是嗑CP了。

虽然之前没有这个叫法，但嗑CP这件事，古已有之，从柳梦梅杜丽娘，林黛玉贾宝玉，到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一以贯之。观众在CP身上投射自己无法实现的爱情理想和想象，获得现实中无法获得的愉悦，无可厚非。

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

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

▲ 明朝女性冯小青读《牡丹亭》的心情，现在的女孩们也可以体会。

由于对角色的眷恋，从纸片人和剧中人上升到真人，其实顺理成章。古早娱乐圈男女明星拍戏往往传绯闻，这心理也是多年一致。

▲ 今年春晚马丽与沈腾CP演丈母娘和女婿，惹骂声一片。两人搭档情侣多年，大家习惯了他们以CP形象出现，有些人甚至都会忘记他们本非夫妻。

▲ 因戏生情从荧幕情侣变真情侣的也不少，比如孙俪与邓超，这是2005年拍《幸福像花儿一样》首次合作。其他还有吴奇隆与刘诗诗、陈晓与陈妍希、陈建斌与蒋勤勤等，也是很长的名单。

近十年，嗑CP渐渐变成内娱不可或缺的营销手段。

这可能与爱情的破灭有点关联，结婚登记数量不断下降，嗑CP持续火爆。还有经济下滑，现实低迷，人生艰难，嗑CP是很多人的糖果、止痛药、避难所……

根据她们的体验，可以说，浪漫小说是一种补偿性文学（compensatory literature）。它为她们提供了一种重要的、但在日常生活中被禁止的情感释放渠道，因为她们自己所认同的社会角色让她们几乎无法毫无愧疚、只为一己之欲地去追求个人的快乐。

根据她们的体验，可以说，浪漫小说是一种补偿性文学（compensatory literature）。它为她们提供了一种重要的、但在日常生活中被禁止的情感释放渠道，因为她们自己所认同的社会角色让她们几乎无法毫无愧疚、只为一己之欲地去追求个人的快乐。

▲ 珍妮斯·A.拉德威《阅读浪漫小说》研究的是上世纪美国郊区中产主妇为何爱读浪漫小说，其中的补偿心理跟现在嗑CP有相似之处。

▲ “棣欣引力”CP是现在内娱典型CP模式，王鹤棣和虞书欣因《苍兰诀》组CP，宣传期结束后拆伙，因为演新剧要跟新的搭档组CP宣传。

▲ 到演《永夜星河》，虞书欣的搭档变成丁禹兮，组成“禹宙中欣”CP，剧外积极营业发糖，延长粉丝幻想。嗑CP的粉丝对此接受度良好，不会要求她不许跟别人组CP。

这过程中，一些有点奇怪的CP渐渐产生，比如林黛玉薛宝钗CP，甚至林黛玉孙悟空CP，让人乍一看目瞪口呆，再一想缓缓点头，也许……也未尝不可？

▲ 四大名著中我们最爱的女主和男主。

▲ 《铜雀台》中刘亦菲演的灵雎，《封神》中于适扮演的姬发，也被热心网友拉郎配了。

万物皆可CP。但是，这十年里最异军突起的CP方向，还要属男男CP。

其实我们古早也有军烨，有BoBo组合，那时CP粉们自生自长，圈地自萌，直到《镇魂》《陈情令》，流量密码正式被发现，被启用，嗑CP从小众行为变得相对大众。

▲ 军烨的CP缘分，从2001年关锦鹏执导的电影《蓝宇》开始，以2015年《爸爸去哪儿3》收尾，现在表现都很大方，胡军采访中面对CP粉记者，能乐呵呵问：你们开心吗？开心就好。

《陈情令》当时可谓现象级火爆。2019年11月，陈情令国风演唱会南京场一票难求，票价设置已经相当高，最低627元，最高1980元，但也5秒售罄，传言黄牛价最高叫到15万元一张。

不止线下火爆，线上直播也火，截止演唱会结束，观看直播人数达到326.7万，直播票价30-50元，算下来视频平台获利上亿，时人震惊。

主演肖战、王一博CP被称作“博君一肖”，他们是内娱CP的里程碑。

嗑CP的粉丝积极创作，为他们的火爆贡献良多。当年多少著名写手真情实感为他们写CP文，就算看完电视剧仍然坚信这是一段铁血兄弟情，各位太太的生花妙笔也能拉你入戏，就算你不了解演员本人，也能爱上女作者笔下的他们。

▲ 王一博和肖战CP，从2019年《陈情令》而起。

▲ 时至今日，王一博肖战已无公开互动多年，但他们的CP超话仍是微博超话排行第一，且CP粉数量比第二名多百万之巨。一家独大带来巨大流量，但他们似乎也很难再跟他人组CP了。另外，CP超话榜单前几名几乎都是男男CP。

爱嗑男男CP，这也怪不了大家，谁让异性恋CP模式司空见惯，流于套路，少有锋菲这种又甜又反套路的，不如同性CP更能探索亲密关系的可能性。

文娱作品观众以女性居多，她们一方面出于对传统婚恋模式的反抗，以及由此催生的一些反凝视心理——当年男明星发现自己被组CP，常常流露出惊讶羞涩表情，是他们身处异性恋叙事时看不到的；

另一方面，女观众出于对纯粹爱情的向往，也想从同性CP故事中探索爱情定义，想看看假如不存在性别带来的权力关系，爱情是什么样子，看看假如没有附加价值如后代，违背社会规范带来不便，爱情还会不会存在，如何存在……有个说法，男男之间的友谊比较接近女性对于爱情的想象。

同性CP寄托了观众更多期待，所以更火，也更容易从角色上升到演员本人。只是碍于政策，后来营销起来不能太直白。

▲ 但流量密码在此，总能想办法用上。别说各种综艺节目中的CP向剪辑，大热门动漫里也有哪吒和敖丙，这是藕饼CP。

托男男CP的福，女女CP也成为了可能。

综艺开始设置女女故事线，就像当年《声入人心》《披荆斩棘的哥哥》等设置男男故事线一样。

也不用很多或很明显，只需一点点线索，粉丝会补齐所有故事……大家太需要糖了，会用福尔摩斯般的火眼金睛发现线索，更乐于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参与故事的创作。

▲ 《声入人心》很多对CP，最出名是云次方。郑云龙和阿云嘎是大学同班同学，多次同台，合作无间，很快就在传说中发展成一段爱情故事。目前两人CP超话粉丝还有33万。

▲ 浪姐会设置CP线，去年有陈丽君和陈昊宇CP。今年CP线有王珞丹和祝绪丹，CP名“双黄丹”。

▲ 这期浪姐，小婉管乐CP也受欢迎，二人从2014年开始搭档，一起从默默无闻走到喜剧大赛大火，多年相处形成默契，是真情实感的闺蜜和家人，有人赞颂珍贵的友情，有人嗑甜甜的CP。

就这样，叶童和赵雅芝CP具备了成熟的条件。

那些CP粉必备技能，用显微镜的方式研究各种路透视频、同款服饰、微表情等，从中发掘“糖点”，也被用于她们身上。当然，演唱会主办方也会设置许多“炒CP”的桥段，营造氛围，与“嗑CP”的粉丝双向奔赴，各得其所。

时代变迁，当年一起演了四部剧也只能做“被传不和”的荧屏CP，现在变成“秘密恋爱”的真人CP。

▲ 这是叶童和赵雅芝的CP超话数据，此处驻留CP粉数量是4万。

▲ 现在她们在演唱会上一出现，台下粉丝狂喊“亲一个”。5月24日成都站演唱会，面对粉丝的热情呼吁，叶童行了一个吻手礼。

叶童为什么要拆CP

那么，既然流量密码在手，叶童为什么要亲手拆CP呢？

首先，大概是粉丝互撕给她带来了困扰吧。

圈子大了，眼下这是常见情况。CP双方唯粉会撕，CP粉会撕与她合作的其他女演员，唯粉和CP粉也会撕，据说立场不同方还使用了举报这种极端手段……虽然初衷可能是出于对偶像的喜欢和保护，虽然缺乏边界感和行事极端的是少数人，但还是可能给她带来真实的麻烦。

同时，炒CP这件事恐怕本就不符合叶童个性。

叶童的自我认知是演员而不是偶像，私人新闻一向很少，同时她特立独行，对于做自己很看重。

她对性别、年龄、婚姻、自我等都有个人的强烈的看法，从以前到现在，在采访或综艺里，当她不是作为一个影视角色而是作为叶童出现，都是含着锋芒的，说不定某句话就会触碰到她的自我，被一面石壁挡回来。

张小燕采访问婚姻略有越界，她会说：什么意思？年轻主持人问她年老的感受，她会表达不满。浪姐上她也反驳过多次关于精力与年龄的话，那些话乍一听是对前辈的尊重和体谅，但她毫不含糊认为是歧视。她敏锐，直接，有脾气，不会你好我好大家好。

▲ 2016年与鲁豫一问一答：我是忠于自己的演员。我不要做别人想象中的叶童，我选择做回真正的叶童。

▲ 这是叶童2008年发表的文章，可以看到她的内核是多么锐利和前卫。图来自微博“牯岭街少女”。

▲ 叶童浪姐二公选人，她向蒋一侨发出诚恳邀请，蒋一侨也想跟她合作，但一边是她，另一边是软磨硬泡的好友倪虹洁，蒋一侨无法抉择，干脆两灯都灭。下一轮局面变了，规则是叶童能选蒋一侨且对方无拒绝权，选回蒋一侨似乎顺理成章，但是不，叶童不选她。那一刻蒋一侨失去表情管理，全场大惊。结束后曹颖问：你为什么不选她？叶童笑着拒绝回答：我必须要告诉你吗？这是叶童的个性。

之前叶童配合CP宣传，是愿意得到收益，是尊重经典，也是敬业，想让观众开心，但到达一个边界之后，她可能会觉得过度，是对《新白娘子传奇》经典本身的消耗，是对自我的不尊重，她不是纠结的人，爽快转身走人。

这个选择与她62年人生阅历内核稳定相关，也与个性相关，叶童本质是这种人。被称作天才演员的人，多少有几分傲骨吧。

当然，叶童本身的事业版图也非常的大，比如电影，比如浪姐，比如话剧，近期这三份成绩单她都交得不错。也许在他人看来，她已经到了德高望重、怀旧、需要照顾的年龄，但她如自己所说，忘了年龄，仍在尽情地向前奔跑，想遇到些新东西。

▲ 除了浪姐这种颇具挑战的综艺，叶童的粤语话剧《唔讲得》今年也在巡演，这是另一个对体力精力要求很高的项目，她的日程应该挺满。图源水印。

至此，叶童为叶童和赵雅芝CP的故事暂时划上句号，但不妨碍我们继续喜欢作为个人的叶童、赵雅芝，也不会影响许仙白娘子的故事长长久久地流传下去。而嗑CP的朋友们，相伴走完这一程，也该像叶童一样，转身回归自己的本来生活了。

《阅读浪漫小说》里说：浪漫小说所提供的替代性愉悦可能有防微杜渐之效，心满意足的阅读者会就此消除对自己的生活做出更实质性改变的想法。它是说当年美国郊区中产主妇在阅读浪漫小说的过程中，部分消解了在生活中反抗和解决问题的力量。

嗑CP是暂时的休憩，不是全然的逃避，生活需要糖，也需要盐，需要粮食和蔬菜，别忘了在生活中去播种，去培育，去蛰伏，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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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文文

责任编辑：Miss H

出品：蓝小姐和黄小姐

文字原创，配图来源于网络